如意說話之時眼波橫斜，自有一番別樣的媚意，許是在這院子裏邊呆久了的緣故吧，看在院子裏邊的 知曦眼中，這位如今大著肚子的太平公主，竟是有幾分長得像那墻上與自個兒的主人有那麽幾分相像。

“一切聽你做主就好。”

玉半山正握著如意的手，話說的情深意切，雖則沒有刻意拔高音量，但站在棗樹下的知曦依舊是將屋裏邊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便這麽說好了，我眼瞅著夫君今兒帶的丫鬟俏得很，不知道夫君能否把她叫過來給我瞅瞅？”

如意手裏邊捂著自個兒的大肚子，身子往後邊靠去，而她的身後，自是早有服侍的丫鬟站過去叫如意靠著，她瞇著眼，望著低頭乖順的站在棗樹下的女子，一身淡淡鵝黃，明媚而不輕浮。

“能被皇上賞賜下來的女子，自然是俏得很的。”

玉半山沒有說可否，只默認的擡手招了招站在不遠處的知曦，知曦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個兒服侍的十三皇子殿下，但還是朝著那處散發著淡淡熏香的花房走去，花房之中本就因種著奇花異草而香氣撲鼻，而那位良娣的屁股底下的梨花木凳子之中的空心處又散發著陣陣幽香，一時之間，知曦只覺著自個兒的鼻翼之中充斥著各種味道，分明是單獨聞來都覺著好聞的香料，此刻混著花香聞在知曦的鼻子裏邊，竟然分外的難聞且刺鼻。

她斂了斂面上的厭惡之情，站在花廳門口，淡淡的擡頭看了一眼那位站在良娣身邊的三皇子殿下，見著這位一向喜歡對身邊的一切事情吹毛求疵的男人正溫柔的站在如意身旁，而他那位在傳聞之中很是受寵的良娣正一臉放松的躺在了她身後服侍的丫鬟們，這整個屋子中的人都沒有受到那味道的影響，只有她而已。

“知曦見過良娣。”

她只是皇帝賜下的美人，而她眼前這位運態十足的女人，才是三皇子殿下有名分的良娣。

“起來吧，方才遠遠看去，便已覺著你是個美人胚子，如今走近了一看，卻是愈發的覺得漂亮了。”

這位良娣甚是友好的伸手拉過知曦的手，叫知曦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一眼站在良娣一旁心不在焉的把玩著良娣黑色的長發的三皇子，才走近那位朝她伸手的良娣，愈是走近，知曦便愈發的覺得玉半山是個十分能忍的男人。

“多謝良娣誇讚。”

知曦紅著臉說道，並非是她愛臉紅，而是當時的主人，並沒有教給她如何避免這些難聞的氣味，便一直憋著氣，而當她被皇帝的馬車送進三皇子府時，也只遠遠的見過這位當家的良娣一眼罷了，因著在三皇子府中的日子不多，直到今日方才知曉為何隔不了多久便會有幾個丫鬟成群結隊的奔去三皇子府中所供奉的家醫的住處去，思及此，知曦只嘆自個兒平日裏全去望眼前那某人的盛世美顏去了。

“無怪乎夫君會將你一同帶出去，有這樣標志的 容貌，能夠隨著夫君一起出門也是理所應當的，這一路勞累了。”

良娣說著，褪下了自個兒手上的碧玉鐲子，在知曦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那玉鐲子便已穿進了她的手臂，不知是不是知曦的錯覺，她從良娣的雙目之中看到了幽怨，外世傳聞三皇子一向寵極了這位良娣，此時看來，卻不盡然。

“多謝良娣賞賜。”

知曦謝了恩賜，擡眼望了一眼依舊是沈浸在自個兒家良娣的“美發”之中的三皇子，不知道為何，便鼻翼發酸，很快便尋了個由頭出門去了。

三皇子府依舊雅致，很快便到了該夜深人靜的時候了，但三皇子府此刻才將將熱鬧起來，戲臺子之上一聲清越的唱腔，一時之間，三皇子府中很快便亮起一盞盞燈火，雅致的花園之中座無虛席，皆是些三皇子的妻妾，知曦有些失落的托著下巴看著那花園之中的燈火迷離，望著那已是換了一身衣裳的貴公子坐在上席舉杯飲酒，而那位良娣正坐在他的身旁，面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知曦聽不清三皇子究竟是說了些什麽，但沒多久便有人來尋她了。

“姑娘，您可叫奴婢們好找啊。”那小丫鬟尋到知曦時已經氣喘籲籲，扶著欄桿喘息了一會兒才開始說話，“三皇子殿下正叫奴婢們四處尋你呢。”

“……哦。”

彼時的知曦還有些賭氣，雖則不知道自個兒究竟是怎麽了，但看著玉半山對旁人溫柔的模樣，她只覺得自個兒宛如一顆快要爆炸的炸彈，她望著不遠處的燈火，輕輕的撅著嘴。

“走吧。”

想了半晌，知曦還是隨著那丫鬟去了，雖則是心不甘情不願，但當她到了地方的時候，頭一回見到三皇子府的妾室們“歡聚一堂”，也是打心底裏震撼的。

那一堂的姬妾各有千秋，打扮得或花枝招展，或清淡素雅，其中姿色在她之上的，亦是有不少的，知曦站在角落裏邊遲遲不肯朝玉半山走去，她這一身尋常裝扮確實也在這裏拿不出手，只細細的打量著那應付著各個美人上前敬的酒，酒色酡紅之後的雙眸之中略帶醉意的朝著她望來，一時之間，如溫水一般的目光洗滌著燈火月色下的知曦。

“那位站在角落裏的，是叫知曦是吧，怎麽還不過來給夫君奉酒？”

恰值一輪敬酒結束，歌舞戲曲的唱聲飄得那麽遠——那是唱給外堂之中前來慰問的賓客們聽得，也自有府中的管事招待著，而此刻花園子裏的宴會才進行到一半，臺上的美姬們才堪堪表演完，良娣落了賞，忽而指了指站在角落裏有些戰戰兢兢的知曦。

“是。”

知曦小心翼翼的走到三皇子面前，紅袖不懷好意的為她斟了一大杯酒，在知曦要遞給三皇子時卻見他目光游離。

“紫衣，你怎麽換了一身鵝黃……”

如意本是含著笑意的臉上立馬沒了人色，而在座的姑娘裏邊，卻都一臉茫然，很顯然，誰也不知道她們醉酒的夫君口中的“紫衣”究竟是何人，但誰都知道，這位知曦早已是夜夜侍寢，自此之後只怕寵愛更上一層樓了。

“公子，奴家名叫知曦。”

知曦垂著眼瞼，分明感受到了背後如針芒刺背和眼前的怨毒。

“胡說，你分明便是紫衣。”

說著，這位方才目中還沒有幾分醉意的男子，此刻已經不省人事的灘在了位置上邊，再無暇去應對那些個姬妾了，原來這位看著甚是完美無缺的人，竟也是酒量粗淺。

知曦緩緩的將手中跳燈花的金撥子放下，看著屋內紅袖、添香二人將玉半山安置好退出簾帳外邊來。

“接下來，便請知曦姑娘照看好我們不勝酒力的三皇子了。”

她們離開時，用衣袖掩住了面孔，但知曦分明聽見了幾絲不懷好意的笑聲。

“哎，姐姐們……”知曦拉住了不知道是紅袖還是添香的一個綠衣丫頭想要問兩句，卻見那位女子的眸子在燈火之下閃了兩下，含著笑不說話，只是甚是含情的將知曦的手推開了，但知曦從未遇見過這樣子的事情，是以也是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兩個一向是侍奉著三皇子的兩位姐姐，見著她們迅速的走出門去，還甚是貼心的順手帶了門，她的心中是甚茫然的。

“止矣止矣……”

床上本是因醉酒而有些昏昏沈沈的三皇子忽然翻了一個身，扯了扯自個兒身上的袍子，將領子扯得大了點，露出其衣下白如潤玉的肌膚，映著屋內蠟燭的光輝，在紅色的鸞帳之中顯得分外的魅惑，知曦望著那因醉酒而某些行為有些不大合常理的三皇子殿下，一時之間竟是忍不住咽口水。

雖則這只是冰山一角，可往日裏知曦睡在自個兒主子身邊，便是連這冰山一角也不曾見過，可想而知，往日裏的三皇子殿下是有多矜持，便是連她這個侍寢的美人，也未嘗見過他的果身。

思及此，知曦沈了沈眉眼，望著床上那位枕著玉枕睡得不甚安穩的漢子，這天本便不熱，是以還蓋著有些微厚的錦被，但今夜的三皇子似乎是與往常不大一樣，不懼寒冷的扯開了自個兒的中衣，衣帶半敞著之時，口中還喃喃著一些知曦聽不大清的話語，似乎是在念著某個舊人，而往常飲了酒的三皇子與今日的亦有些不大一樣，知曦還能夠依稀回憶起那些與三皇子把酒言歡的日子。

她說的俱是三皇子殿下愛聽的，而不知道為何，三皇子所說的見解在她耳中也甚是耐聽。

但是從未有哪一個晚上，三皇子的醉態有今日這般的不同……

就在知曦左思右想之際，一只大手已從床上探出，將知曦抓著往床上倒去。

“啊——”

知曦睜大了眼，望著自個兒眼前驀然放大的盛世美顏，那棱角俱具卻也不失溫柔的眉眼，唯美的仿佛是眼睛害了病、進了塵、蒙了沙一般，倒進一個堅實有禮卻也如火一般的在燃燒的懷抱。

在那一瞬間，知曦已是感覺到了從這位醉酒之後任然不老實的三皇子身上傳來的燥熱，他身上的某處堅硬一直頂著她的腹部，滾燙得叫人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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